上一篇,本人对100米这个项目“与众不同”的地位产生了质疑,并提出观点:100米的特别之处在于其观赏性,而不在于其代表性、象征性和重要性。
写完之后,恰逢奥运100米决赛结束,一位叫雅各布的意大利人成为了冠军。我相信大部分守在直播前的观众都和我一样,对这位冠军感到陌生,进而也会发现,我们对除了苏炳添外的大部分一百米决赛选手都很陌生。
我们都能从直觉上感觉到一百米这个项目比其他田径比赛更受人关注。但这种关注到底是来自于其代表着特别的意义,还是仅仅是因为它“好看”呢?其实答案昭然若揭。
假如一百米这个项目真的地位超然意义不凡,那么为什么和大多数田径比赛一样,连决赛赛选手都让人感到陌生呢?难道人们不应该早就像关注苏炳添一样持续关注各位选手吗?苏炳添的比赛对我们有重要意义,是因为他身上凝聚着国人和黄种人打破人种限制器的期待。博尔特的比赛对我们有重要意义,因为他肩负着提高人类速度极限的大众期待。这种期待,让人的目光一直凝聚在他们身上。而一百米比赛本身,只是因为它好看而已。一旦没有了博尔特苏炳添,一百米就只是一个观赏性特别高(因为观看百米比赛,只要付出很低的时间成本,就能揭开冠军的悬念)的项目而已。
所以,并不是随便一个百米冠军就能比其他项目冠军更重要。假如某个百米冠军比其他冠军地位更高,也只是因为他代表了特别的意义。
所以,博尔特之所以在人类运动员goat评选中占一席之地,不是因为百米这个项目,而是因为他代表的是人类的速度极限。
那么,代表人类速度极限,这个意义重大吗?重大。那么,有多重大呢,能够支撑起博尔特如今的地位吗?
要知道,代表人类极限的项目有很多,最大级别的男子举重也可以代表人类力量的极限,跳高、跳远都可以代表人类不同运动能力的极限啊,甚至吉尼斯世界纪录也可以代表人类在某个领域的极限。这些项目的冠军并没有获得博尔特般的待遇和地位。为什么单就突出一个代表人类速度极限的博尔特呢?
是因为博尔特明显超出同侪的能力吗?似乎也不尽然。代表人类高度极限的撑杆跳沙皇布勃卡35次打破世界纪录,在八九十年代彻底统治了撑杆跳这个项目。尽管布勃卡也获得了相当高的地位,但明显不能和博尔特相提并论。代表人类力量极限的举重项目上,包括本届奥运会,也出现过一骑绝尘、多次打破世界纪录的冠军,他们也都不能与博尔特相提并论。
其实,代表人类打破极限确实有意义,但这种意义更多是象征性的。如今的人类已经不再需要通过原始的身体能力去寻求生存的权利,这让突破肉体极限的意义失去了不少。
博尔特的地位之高,固然来自于突破人类极限的意义,也同样来自于他对于100米和200米赛场的统治,但这些并不是让他从统治各个项目的王者中脱颖而出、地位超然的主要原因。让他拥有如今地位,主要的原因是:速度竞逐项目天然的赛制优势。
赛道一字排开,运动员们按列入位,通过一次机会,直接决出冠军。这种比赛的机制,不需要辅助手段(只要差距不大,都不需要),不需要额外规则诠释,一次比赛就能将结果清清楚楚呈现出来。相比举重一个个上台试举,相比跳高跳远一个个试跳,速度竞逐项目这种直观、形象、即时性,能够将赛场上的悬念和张力放大到极限,能够将比赛结果以最促进肾上腺素分泌的方式呈现出来。这是速度竞逐类项目天然的赛制优势。
这种赛制和呈现方式,可以最大限度地让观众参与到比赛的悬念中来,让观众在短短的比赛时间内屏住呼吸,如痴如醉。这样的比赛优胜者,也就可以最大限度地获得观众的追随、崇拜、尊重、痴迷。人大部分时候都是感性的。观众情感上的这种极度投入,也无疑会放大比赛优胜者的名声、地位和意义。
博尔特统治100米和200米多年获得如今的地位,固然有自己能力、实力的原因,也与速度竞逐项目天然的赛制优势分不开。(假如今后条件和场地允许,让举重的参赛者在同一时间同时试举,并通过现代直播方式呈现出来,估计举重项目的观赏性和悬念会增加不少。)
类似的例子还有菲尔普斯。他同样是竞逐类项目,同样统治水池多年,也同样是人类运动员goat的有力竞争者。和博尔特不同的是,菲尔普斯甚至不是人类游泳极速的代表者。可见,“代表人类突破速度极限”这种事的意义,未见得如我们想象的那么大。
所以,博尔特成为人类运动员goat的竞争者,拥有如今崇高的地位,固然源自于自身实力的强大,但也深深地得益于速度竞逐项目那让人血脉偾张的赛制。而在这种赛制中,100米项目又因为其观看的时间成本最少(10秒内),而成为速度竞逐类项目中,冲突最强、悬念张力最强的项目。而这种赛制和项目上的优势,最终都可以归结为“观赏性”。
所以,博尔特能够获得如今的地位,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博尔特从事的100米200米项目观赏性最强。至于所谓的重要性、突破极限的意义,并没有那么重要。
最后再深入思考一下,观赏性为什么这么重要?无他,观赏性越高,商业价值越高罢了。有趣的是,在人类运动员goat的竞争者中,博尔特和菲尔普斯是唯二来自于非高度商业化项目的运动员。其余的人选,无不是高度商业化、职业化,市场价值爆棚项目的统治者。
所以的所以,最后的最后,体育背后那只操控的手,无关意义,“钱”罢了。